第(2/3)页 建文莫名其妙:“恕在下眼拙,实在看不出来。要不等我们老板回来再说?” “那算了。” 女孩松开他,一甩头再度离去。建文没想到女孩子的手劲这么大,刚才那一揪干净利落,一看就是个练家子。 一大早碰到这么个怪女人,真是晦气。建文把衣襟整了整,抱怨了一声,重新回到座位上。没过多久,铜铃“叮当”一声,第三次响起。 建文啪地把茶杯放下,今天这口茶,看来是喝不上了。他本以为那女孩又回来了,没想到却不是。从外面进来四五个人,为首的一人长脸面白,一副阴阳师的古怪装扮,身后都是腰挎长刀的倭国武士。这些人身上杀气凛然,一进来,店里温度霎时冷了几分。 那阴阳师扭动脖子,用蛇一样的眼神盯着建文,开口的声音尖厉而粗鲁:“刚才是不是有个小姑娘来过?” “啊,对。”建文答道。 “她是不是带了一样东西给你鉴定?” “没错。” “是什么?” 建文面带笑容:“这个可不能说,我们得替客人保密。”阴阳师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小金饼,扔在桌子上:“她到底拿什么东西来了?说出来,这就是你的。” 建文丝毫不为所动,摇了摇头:“这是海淘斋的规矩,确实不能说,说了我就没法在这一行混了。”一个武士大怒,拔刀就要动手。建文却一点也不畏惧,这里距离最近的武侯铺只有五十步,一扯嗓子就能惊动官府。 阴阳师显然也不想在泉州港把事情闹大,他让武士靠后,皮笑肉不笑:“鉴定什么物件不能说,那么,那个小姑娘去哪里了?这总能说吧?”阴阳师一边说着,一边用长长的乌青色的指甲在木案上画了画,发出瘆人的声音。 建文老老实实回答:“她刚离开这家铺子不久,至于去哪里,我就不知道了。”阴阳师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,他注视着建文,嘴里发出几声古怪的音调,裂开的嘴里,依稀可见他伸出绛紫色的舌头,舌尖发出玄妙的光芒。 建文注视了一阵,觉得头晕目眩,阴阳师那张难看的脸变成了两张,然后两张又变成了四张,每一张脸都变成不同颜色,来回变幻,五彩缤纷。他的精神开始变得恍惚,脑袋里好似塞了棉花似的。 “她拿了什么东西让你鉴定?” “海沉木。” “你看出什么了吗?” “普通货色,没什么特别的。” “然后她去哪里了?” “她离开铺子,出门向右走去。” “她提过要去什么地方吗?” “没有。” 在阴阳师的催眠下,建文全无防备,几乎是有问必答。可他的回答,还是让阴阳师不太满意。施展这种催眠术需要消耗很大精力,如果什么都问不出来,那就亏大了。 于是阴阳师又问道:“你还有什么隐瞒着的事情吗?” 这一次建文犹豫了。他的意识虽然被压制,可冥冥中却感觉到了危险,有些秘密,是绝不可以说出口的。他的表情开始变得痛苦,肌肉扭曲,似乎在竭尽全力控制自己不要开口讲话。 这还是阴阳师第一次发现,居然有人能抵制自己的催眠法术,还是个小小的鉴定店学徒。他饶有兴趣地加大了力度,想听听那秘密到底是什么。这时一个武士从外面闯进来,说附近出现几个衣着奇怪的大明官府人,似乎正朝着这边过来。 阴阳师一听,袍袖一卷,立刻把法术收回来。办正事要紧,这种无关的八卦不打听也罢。再说他们下船私自行走本就违反了明、日双方的勘合贸易协定,若是被大明官府的人撞个正着岂不是自找麻烦。阴阳师低声问了一句,然后和那几个武士匆匆离开了。 他们一走,建文这才恢复清醒,一屁股瘫坐在地上,汗如雨下。过了好一阵,他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来,觉得头痛欲裂。那个阴阳师太古怪了,居然会有这么邪的法术,自己脑袋此时就像被掏空了似的。 幸亏这些人走了,不然自己的麻烦恐怕会更大。 鉴定奇物,涉及巨大的利益,往往会引发一系列的抢夺、争斗乃至谋杀。尤其是海上讨生活的人,可都是些肆无忌惮的疯子,看到好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。所以海淘斋的规矩是,绝不掺和纷争,避免惹祸上身。 建文刚才的应对,完全合乎规矩,最挑剔的老板也挑不出来错。现在恢复平静了,可他趴在柜台上,眼睛直勾勾望着外头,心里却始终觉得不太舒服。 看刚才那两拨人的举动,建文大概能猜得出来。大概是姑娘拿走了阴阳师的什么东西,结果被阴阳师尾随追赶过来。那阴阳师头戴乌帽,身穿狩衣,袖口还绣着凤穿牡丹的金线;那几个武士的甲胄也是质地不凡,光是铠甲边缘那黄澄澄的扣钉,就显出精良做派。从种种细节可以看出,这些追赶姑娘的人,一定和幕府关系匪浅,说不定就是官府的人。 这么说的话,姑娘并没有撒谎,那块海沉木还真是幕府将军的心爱之物。 第(2/3)页